那天,林书简和李静两人很晚才回家。
林知姚半夜醒来想去客厅里找点水喝,卧室漆黑一片,门只拉开了一条缝。
窄窄的缝隙中,她看见同样没开灯的客厅,月光倾斜一地,地板反射清冷的光。
两个人安静的融进夜色,混沌的轮廓像是雕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明明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有些事却在那一晚做出了决定。
悄无声息又掷地有声。
第二天,李静叫醒了沉睡的她。
仔细端详她的脸,眼睛里的愁绪是浓稠的化不开的不舍。
还是和床头布偶娃娃交换秘密的年纪,她读不太懂母亲的每一声叹息,是意味着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搬家公司将家具全都搬上车,他们即将要去往更大更漂亮的新家。
怀里抱着那个老旧的布娃娃,站在楼下等着爸爸妈妈。
林知姚抬起头,只看见了紧闭的窗户。
她那时还想,自己买下了宋筱最爱的洋娃娃,想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
只是等不到宋筱生日的那一天,她就要搬走了。
直到车子开动,她跪在后座,手扒着车椅靠背,看着逐渐远去的熟悉的居民楼和那扇从始至终没打开的窗户。
回忆到这儿,就已经是那段时光的篇章结尾。
后来,她一次也没再回去过。
宋筱效率很高,应该是怕林知姚真的将这件事说出去。
时间约在了第二天下午,一个偏僻幽静的茶室,很适合谈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林知姚到的时候,杨秀珍已经安稳的坐下。
只看到一个背影,就凭淡雅如菊的气质认出了她。
林书简对她说,你母亲太强势,作为一个妻子她并不合格。
李静也掩面喃喃地说过,男人最喜欢女人的温柔小意,知书达理,可我从来都不是,杨秀珍那种女人,是个男的都会喜欢。
杨秀珍不见得多美貌,个子也有点矮小,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身材还有点丰腴。
但也因为这样,添上了几分独特的气韵。
那个时空里,和她相处的那么些年,林知姚还真是无法从杨秀珍的身上发现任何伪装的影子。
可杨秀珍终究是另一个孩子的母亲,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错的不是她,可一切错归根结底是杨秀珍和林书简一同犯下的。
那干脆一切都从根源处解决好了。
林知姚走到她对面坐下。
落地窗外是青葱的竹林,茶室幽静,清新淡雅,茶香四溢。
杨秀珍先是斟上两杯茶,一杯递给了林知姚,这才顺势抬起头,与她平视。
“糯米普洱,你应该喝的惯。”
林知姚接过,浅浅道了声谢,但随手搁置在茶案上,任由热气袅袅消散。
她熟练的扮演18岁懵懂少女,在面临父母离婚,后妈上位时的手足无措,沉默不语。
杨秀珍知道早晚有这样一次对话,只不过没想到是林知姚主动,还没有林书简在场。
她担起长辈的身份,语气尽量听起来和蔼,减少自己的攻击性,“姚姚,大人的很多事情你们小孩子不懂,你和筱筱是朋友,不要因为大人之间的事影响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