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公主发了话,所以家丁自然卖力,婴儿手臂粗的杖棍,一棍下去,便能听到“噗噗”的闷响,那是透骨钝肉的疼痛。
奶娘纵然穿着厚厚的棉裤,也抵不住这力大无穷的家丁杖打,开始还能凄厉地叫唤,慢慢地便闷了声晕过去了。
那黄色的棉裤,渐渐有血液渗出,殷红一片。
有家丁端来冷水泼醒了她继续行刑,奶娘鬼哭狼嚎,哀叫声不断。
叶天到底胆小,看到这副情形,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身子,道:“姐姐,我不看了。”
叶宸放下叶天,伸手挽起叶天的袖子,那小小的手腕手臂,布满了乌紫的手印,是那恶奴掐的。
叶天连忙拉下衣袖,扬起笑脸安慰道:“姐姐,我不痛。”
叶宸的喉咙像是堵塞了一大团棉絮,她的声音低沉模糊,“天儿,姐姐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叶青,清平公主,这一切,只是仅仅开始而已。
叶天眨了眨眼睛,眼底还有泪痕未干,虽然才七岁,但是在清平公主身边生活,他已经见尽了人情冷暖,更知道在这个家,不受欺负,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还是重重地点头,“我知道姐姐会保护我的。”
他看着眼前峨眉皓齿的姐姐,觉得她仿佛和以前有些不同了,只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小灵取了披风过来为叶天披好,走到叶宸身边,心惊胆战地看了奶娘那边一眼,道:“二小姐,这一次只怕麻烦大了。”
叶宸瞧着越下越大的鹅毛大雪,眸光倏然冰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小灵迟疑了一下,看着叶宸那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睛,终究什么都没说。
清平公主的凤织苑内。
“公主,若不是二小姐故意刁难奶娘,奶娘早就带三少爷走了,也不至于会让其他公主和夫人看了笑话。”李嬷嬷挑唆道。
清平公主坐在妆台前,伸手压了一下百宝凤尾簪,凉凉地道:“她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倒是今日伯候夫人有意要为丞相家的二公子说亲,这门亲事我觉得并不是那么的妥当,你觉得呢?”
李嬷嬷冷笑一声,“丞相家的二公子虽说是庶出,却深得老夫人喜爱,年前又在陛下面前露了脸,前程万里,这样的贵家公子,岂是二小姐能高攀的?”
周嬷嬷移步走过来,漫笑着说:“奴婢觉得啊,女子最要紧的是嫁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婿,什么出身前程都是假的,回头寻一个殷实人家嫁过去就是了,年纪大些无所谓,填房也无所谓,最要紧的是正室。”
清平公主笑笑,“只是,她好歹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又不曾有过过失,做填房的话,名声总归不好听。”
周嬷嬷李嬷嬷到底是跟着清平公主从宫中出来的人,主子的心思一听便明白了。
主子是不愿意叶宸嫁好人家,可若是嫁给小户做填房,外面总难免会非议她刻薄庶女。如果说这庶女犯了什么错,这世家子弟看不上,那嫁去做填房便无人敢非议了,反而会说她这个嫡母体恤庶女,尽心极力为叶宸谋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