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打探,寻到此处,翘首可见不远处绿竹猗猗,青瓦白墙,吴慵不紧不慢地跟在师叔身边,一路叨叨,就没停过嘴:“师叔猜猜,娆姌姑娘的意中人,是乔家哪个儿郎?”
“你的道号不是叫清心散人么?我看你倒是挺操心的。”风雅公子手中折枝,一束柳枝,路边随意折得,晃晃悠悠夹在指尖,忽而鞭甩抽打前方草丛,一条斑斓的小蛇,受了惊“窸窸窣窣”钻着草皮游走。
“师叔您若是猜那乔老爷元配所出的乔家大郎,可就大错特错!”压根没听见风雅公子的那番调侃之语似的,吴慵自顾自往下说,“洛阳城大街小巷风传的,折了娆姌姑娘芳心,不日就来迎娶她的那位世家公子,偏偏是乔家妾室所出的那个幺儿……”
“哦?”上官风雅含笑睨他一眼,果然,这清心散人是一本正经地点头,再开口却是一个劲儿糟改人:“这乔二公子……啧啧!说他天资聪颖吧,小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儿灵性,长大了却成了药罐子,科举考试还能当场晕厥交白卷,老夫人遍求良医,花的钱可不少,病倒没见起色,半死不活地吊着命,拖累乔家上上下下……”
“无用,你来洛阳城打听了多少闲事?都哪儿听来的这些流言蜚语?”上官风雅不问师侄来洛阳城找他,到底所为何事,这家伙竟也绝口不提,倒顺着他的心思,一路上只讲乔家的事。
“洛阳城酒肆里,进进出出几个回合,什么事都能打听得到,譬如洛阳城双怪啦、妖姬啦、风雅公子啦……两年前出现在洛阳城的风雅公子,我一听就猜到定是师叔您老人家,也只有您,才如传闻中那般风雅气度,怜香惜玉……”
老人家还气度风雅?老人家还怜香惜玉?这混球小子是夸他还是骂他?一口一个“老人家”,害他险些抬手去捋颔下压根不存在的胡子。
“贫嘴!”
指尖一旋,那一截柔韧细长的柳条儿,照着师侄的脑门抽过去,吓得他一缩脖子往后躲时,上官风雅却只将柳条儿拂过他的头顶,指向左前方:“今儿来得不凑巧啊,乔宅可是在办丧事?”
吴慵一怔,急忙抬眼望去……
果然,那二进院落的乔家宅门上,挂着白灯笼,贴着白事对联,搭着招魂幡,家中死了人、设灵堂的排场,正在办丧事呢!
“招魂幡都备好了,头七招魂,看样子不是今儿才死了人,可那位乔公子今日午时不是还派家仆来报喜,定下三日后迎亲的嘛?”
吴慵也觉此事蹊跷:若是乔家老夫人年岁已高,与世长辞,那么照理来说,被老夫人视如己出的乔二公子,也得为她守孝,再说了,红白相冲,办丧期间怎可迎亲办喜事?
“进去瞧瞧。”
乔家宅门半敞,门里候着个青衣小帽的家仆,想必是家主吩咐,让他守在门口,等亲朋好友闻讯赶来悼念,也好逐一迎进门,上官风雅将手中柳条儿一丢,换上一副沉痛悲伤的表情,径直冲着门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