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此时已呆若木鸡,伸着脖子,怔怔的瞅着树坑里的白骨,而孙老六包工多年,倒也见多识广,皱了会儿眉头之后,抬头朝郁良问道:“良子,这,这事儿咋处理?”
“还能咋处理,赶紧特么报警啊。”郁良正在气头上,当即骂了回去。
……
晚饭时,郁良没有胃口。
他坐在工地外围的山坡上,吹着潮湿的山风,脑子里则还在想着那梨棠泣血的事情。
当时他第一眼看到那两幅白骨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报警,将那丧心病狂的罪犯绳之以法,以告慰那对情侣的在天之灵。
可他心里也明白,光那两棵山梨就足以长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久了,那对恋人又岂会是当代人物。
后续发展也证实了他的想象,郁家坳派出所的同志来了以后,也只是简单验了下现场,做了份口供,说是年代已经久远,没法再追诉,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郁良心中还有个疑惑,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那对儿白骨还没腐朽殆尽?
是怨气太重,还是在等待有缘人见证这份无悔的恋情?
难道冥冥之中,都是机缘所在?
他想得头疼,索性起身回宿舍睡觉,可当动身就听见头顶上悉悉索索的一阵乱响,抬头一看,月光下,正有一大一小两只松树在树杈上嬉闹。
啪嗒,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应声而落,正好砸在他的额头上。
他低头一看,是颗半熟的松果,随之兴致大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朝那只大个儿的松鼠砸去,同时嘴里喊出一句戏词儿:“娘的,无耻鼠辈,竟敢偷袭你家爷爷。”
看着两只松鼠在吱吱乱叫中跑没了影踪,郁良心头豁然开朗,哈哈大笑着,晃晃荡荡的朝工地宿舍区走去。
此时在办公楼内,同样的时间点儿,同样的位置,孙老六规规矩矩的杵在办公桌前,刚结束了他的回报,而方清盈则半眯着眼端坐在老板椅上,圆珠笔在其修长的五指间旋转个不停。
“孙经理,你好好想想,他在这整个过程中,有没有说什么特殊的,或是你听不懂的词句?”
“我想想啊。”
面对方清盈的询问,孙老六丝毫不敢马虎,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张口回道:“对对,我想起来了,他在骂那吴先生的时候,好像是说了一句什么‘李唐弃学’。”
“什么,你确定?”
孙老六话音未落,方清盈腾地坐直了身子,手中的圆珠笔也骤然停转,只见她细眯着眼睛,紧盯着孙老六的表情。
孙老六登时就吓得一哆嗦,他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随即小心翼翼的回道:“好像……是这么一句,不过他当时挺激动,喊得有点快,我确实,确实没听太清。”
但当他解释之后,却发现方清盈依然是那副表情,仿佛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当即乱了阵脚,连忙又试探道:“方小姐,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