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心下便越发恼怒，出口的话就多了几分火气，“这里是秦府内院。”所以男眷就该识相的赶紧退出去，否则惹来闲话不说，真闹出什么流言，秦通判也必不会轻易干休。

若是让沙氏知道她与男子在假山石室里相会，以沙氏的行事性格，她这辈子已经可以看到头了。

五娘心中急如星火，却不敢莽撞行事。一直以来她装傻充愣，却并不表示她就是真的傻，拿自己的清白与名声不当回事。

那少年却笑了起来，“这当然是我秦家的园子。”

主人家，难怪如此笃定。

“内院！”五娘咬牙强调，脑子却转的飞快，这片假山无树木遮掩，若有人过来必会惊动亭子内的秦珏和元春几人，她们明知她在假山内却未阻止这两人入内……不对，她们根本就不会让人进入内院！

这一下，五娘惊出了一身冷汗。

“想明白了？”舅舅的声音低沉而清冷，“这里是秦府的院子，却不是内院。”

五娘是真的慌了，好在并不乱，深吸口气，定了定神，说明情况，“我明明是从内院进的假山。”怎么可能到了外院？

那少年这次倒是没有迟疑地给她解了惑：“这片假山能通内院与外院的，平日里中间的小门都是锁着的，今日想来是有客人才打开的。带你进来的丫头应该知道的。”

没有丫头，她是自己进来的。五娘默然。

身后的人也没有出声，穿过石缝的阳光投射进来，干净而清亮，带着尘埃特有的轻盈，少了尘世的喧腾与繁扰，静谧如流水，诉说着时光的美好与安详。

五娘的那点慌就渐渐的消散在这静谧中，话语间便多了柔和与妥协，“是我莽撞了，不知这假山竟通着外院，这便出去了。”说着也不回身，蹲身行了一礼，“请两位公子成全。”也不起身，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

身后的人还是没有出声，但她后背却一阵一阵的发紧，让她有股想回头去看看的冲动。拥有这般如有实质的目光，冷飕飕让人整个脊背生寒的功力的人，到底是如何的一个人。

良久之后，身后才有了轻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五娘起身，确定身后无人才转身，也不及细看，只沿着来路快步回去，出了假山，船屋里秦珏元春和孙家二娘相谈甚欢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雀舌一直守在假山入口处，见五娘慌乱的出来，吓了一跳，“姑娘怎么了？”

“没事。”长出了口气，五娘后退一步，借着假山的遮掩理了理衣襟和鬓角，这一路急走，额上已隐隐见汗，她也不急，站在假山旁歇了好一会，直到那边有丫头过来相请，才施施然出来。

但心里却对那舅舅多了几分好奇，都说外甥多似舅，五娘眼睛就忍不住多看了秦珏几眼。秦珏不明所以，以为自己妆容衣饰不妥，背地里询问丫头，却说未发现不妥之处，但五娘的目光却又极其坦率，只是直接的好奇，并无其他，她想了想，只当是她小孩子心性，便也就一笑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