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镜愤然:“小子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岂是那等受嗟来之食之人,再则,功名未复,岂敢成家?张翁美意,小子已然婉拒。”
周县尊昨天还把方唐镜倒插门的事当作一件大事,然而此时大灾当头,这些都成了小事,不过事关教化和自己的清誉,仍是很放在心上的。
此时听到方唐镜义正严词地拒绝了张家的婚事,总算放下心里一块石头,作媒什么的也不好再提,对这小子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刘书办顿时心花怒放,这小子果然傻到了家,他最怕的就是方唐镜真作了张家的上门女婿,就不是自己可以轻易拿捏的了,不但讹诈一笔钱的计划泡汤,便是贵人交待下来的事情怕也难以完成。
其实方唐镜对这门亲事比所有人都遗憾,混吃等死做一个快乐的小白脸,这可是他上一世曾经的梦想,若是那时有这样的美事,打死也从了啊!
可这里是大明,时代和三观都不对,想要混出一个人样,就绝对不能做上门女婿。
方唐镜想了想又说:“变卖祖产和购买这宅子,乃是为了作生计之用,绝非用作他途。”
“生计?”方唐镜的回答总令人觉得此子异想天开,想想那生丝一两一斤的作价,这货果然是不善营生!
刘书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方唐镜越是行事荒诞,周县尊对他的观感就会越差,这是好事啊!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救灾,周县尊似是若有所思,却抓不到什么,便道:“那救灾善后的陈情书,是你投的,对吗?”
周县尊的提问十分跳跃,上一刻是在计较婚姻和卖祖产的问题,而下一刻,却转到了救灾善后上。
方唐镜则是敏锐的意识到,县令说的是“救灾善后”,而不是“防震救灾”,重点就在这“善后”上。
当然,这防震已然迟了,周县尊隐而不说,也是不想打自己的脸。
方唐镜心里竟有一丝丝小小的激动,自己的计划看来是有几成希望,只要县令看了自己的书信,那便大有可为,而且,里面的内容似乎很合他的胃口。
方唐镜便道:“大人明鉴,是草民投的书。”
周县尊凝视唐镜片刻才道:“救灾的条陈倒是极好的,可这地震已波及本县大部,今年粮食和丝织之物减产已成定局,所以,你的救灾善后只涉及到了眼前,终还是眼光浅了些。”
是啊,灾情已然即成事实,从大处来说,自救最重要的还是组织生产经营,挽回损失,只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是不行的。
方唐镜知道,这减产是必然的,可周县尊关心的却是这后面的东西,大灾之后赋税减少难收才是他最担心的吧?
方唐镜道:“历来朝廷救灾都有一定之规,所以小子才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老大人有没有发现,这些定规里都只强调了生产自救,尽量挽回损失,却未免有些灯下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