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王京伟又喊了起来:菊,你不出来也行,你和俺说句话。
白冬菊终于受不了了,她从炕上爬起来,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快走吧,俺不想和胡子来往。
俺不是胡子,俺是被逼上山的,不上山俺就得死。
说完,马蹄声远去了。
白冬菊趴在炕上,无助哭起来了。爹娘过来,也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娘见女儿这样,眼圈一红,冲白先生说:要不,咱搬走吧,离这儿越远越好。
白先生重重地叹口气,眼里也含了泪:这世道,往哪儿走啊。咱这家、这地就都不要了?
白先生这样说,娘也就没了主意。
后来,日本人来了,杀了白先生,但这并没有影响王京伟在白家庄出没。他是匪,官府拿他也没有办法,日本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王京伟每次来时,母女两个便抱作一团,抖着身子,以泪洗面。白冬菊哭着对娘说:娘,他要是被日本人一枪打死就好了。
王京伟的纠缠,让白冬菊像恨日本一样地恨着王京伟。
王京伟像头发情的狼,绕着白冬菊家房前屋后地喊:菊,俺想你,俺就是想见你一面。你要是愿意跟俺上山,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菊,跟俺走吧,别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接上你娘也行,你爹的仇俺替你报,杀他几个日本人给你看看。
让白冬菊庆幸的是,王京伟并没有动硬的,他要是想闯进家里,那是轻而易举的事。院墙还没有人高,大门就是几块板子做的,只要一用力,门就会掉下来。可王京伟没那么做,他只像一头狼似地转着磨在喊。
他喊:菊,俺心里有你,忘不下你,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你。你跟俺上山吧,你不愿意在山上待,咱就远走高飞,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菊把身子倚在墙上,心里一遍遍地说:王京伟,你这个挨千刀的,现在说啥都晚了,你快点走吧,别再来了。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乞求着。
王京伟这种死缠烂打让白冬菊苦不堪言。她又怕又恨,这种躲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在明处,王京伟在暗处,她永远处在被动之中。
终于,那天她去井台挑水,还没有打满两桶水,就听到了那熟悉而又急促的马蹄声。
她知道王京伟来了,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挑着没有打满的水桶往回走。
王京伟和他的马就横在了她的面前,一副望穿秋水的样子。
他看见她,一翻身,从马上跳下,哽着声音,叫了声:菊,你让俺想死了。
她看见他,心里反而平静了,头都没有抬一下,担着水继续往前走。
他一把抓住了她肩上的扁担,抖着声:你看俺一眼都不看吗?
她别过身子,冷着声音说:你不不是一个道上的人,有啥好看的。
菊,俺和别的匪不一样,俺一点坏事也没做过,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