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岁穗转过头看向宋振，看着他发间的些许银白。

半晌，她一步一步朝着宋振走过去，弯腰扶起宋振，声音平静而温和，“宋叔，我没有怪过您，没有您，我在五年前就死了。”

五年前殷家家破人亡，独留一个突然瞎了眼的她，周遭的人避之不及，只有宋振始终护在她身前。

宋振对她比对自己的儿子宋宴还好，给她请护工，自己不吃不喝也要给她补充营养。

直到宋宴接棒来照顾她，他才去外地做事，想多赚点钱给她用……

这一去，宋宴就不给他们私下联系的机会，宋振并不知道她在被折磨。

她也是这两天才联系到宋振。

“是我的错，我没想到宋宴在外面几年竟变成了人面禽兽，害您受了这么多苦，都是我的错……”

宋振不肯起，又对着她连磕几个头，“您是先生太太捧在手里的宝贝，是金枝玉叶，我却让您遭受这些，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给先生太太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您怎么给我交代？杀了他们再自杀吗？”

殷岁穗低眸看着他平淡地问道。

她太了解宋振的忠仆之心了，他干得出来。

“当年我妻子早产昏迷，太太自己还在月子里就亲自替她接生，耗了一天一夜，身体都耗虚了。”

宋振说着老泪纵横，“宋宴在学校惹事伤人，要赔一大笔钱，是先生替我付掉，还把宋宴带在身边亲自管教了两年……”

“……”

“我们欠您的还都还不清，如今他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死不足惜。”

殷岁穗的妈妈是医科圣手，爸爸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两人御下宽容，一向当他们是家人。

听到自己父母的事，殷岁穗的指尖颤了颤，目光黯然。

好久，她苦笑一声，“可是宋叔，我已经不是金枝玉叶了，五年前就不是了。”

“……”

宋振哭得更加厉害。

“我每次被打，宋宴都带我去不同的医院看，一会我们把所有的病历都拿一份回来，看够不够份量送他们去坐牢吧。”殷岁穗道。

这是她的解决方案。

“不够，不够啊小姐……”

宋振自责不已，痛苦至极。

都是他养出来的混账儿子，才让她受这么多苦。

“够不够的，暂时就这样吧。宋叔，我有身孕了。”殷岁穗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宋振抬起脸呆呆地看向她。

“这意味着，殷家即将迎来新的生命，能多一个人了，这是好事。”

殷岁穗看着他，眸子苦涩而坚韧，“所以，我要重新开始，可我毫无根基，总要有人帮忙。”

一开始她也想打掉这个孩子，可自从恢复光明，她就有了新的奢望。

“这怎么能是好事呢，这孩子来的屈辱……”

宋振一直陷在懊悔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殷岁穗一直看着自己，不禁大惊，“小姐，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