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昨日,奶娘和善地笑着,端着洗脸水到许多多跟前,瞧着她额头涂抹了药膏,指尖缠上了纱布,忙不迭检查了一番。
许多多也很诧异,睡着前还没有的。
她摊开手看了又看,纱布缠得乱七芭蕉,不过翻起来的指甲盖不疼了,清清凉凉很舒服。
约莫是广叔叔的手笔。
许多多套上绣花鞋,麻溜地拿起洗脸布子擦拭小脸蛋,眉目舒开,眸光澄明,小嘴弯弯,就差把“心情愉悦”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奶娘昨日见她沉默不语,今儿又自得其乐,只叹孩子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她哪晓得,当许多多知道,无论是广叔叔,还是苍尘叔叔,又或者是红衣爹爹,他们不是谋害娘亲的元凶,小家伙有多高兴。
“我去找爹爹啦!”
早膳也顾不上吃,许多多一蹦一跳往外跑。
将将跑出去两步,就被苍尘逮个正着。
“朱大人说了,你今儿哪也不许去!”苍尘抱着笔墨和文书来,就着广倾安的屋子,摆在圆桌上。
“为什么?”
许多多歪头,金铃铛响了一下。
苍尘铺开文书所需的宣纸,砚台压住了边角,“寺丞带人去了宁德州,寺卿大人呢,在排查咱自家兄弟,我呢,还有诸多定案折子要写。”
“多多可以帮忙吗?”
许多多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椅子,坐在苍尘身侧,双手托着下巴颏,宛若绽放的一朵太阳花。
苍尘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
顿在半空时,顾忌地往外探了探,才将手搭在小奶包头上。
揉了揉,这小女娃,连头发丝都是软的。
“多多要是做了,我吃饭的家伙什就得被你抢了。”说罢,他提起笔来,一字一笔,字体方方正正。
许多多喜欢看苍尘落笔疾书,不自觉地断断续续念出来,“奉瑜二十三年腊月初一,大理寺月审命案七十二起,***案两起......”
她是还有些口齿不清,但话说出口,苍尘还是诧异地盯着她,“多多,你识文断字?”
照理说,三岁半的孩子,能背几首诗词已经很不错了,但许多多却一字不漏把文书内容念了出来。
这完全是,神童啊!
许多多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娘亲带她逃难,能活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怎还有精力教她。
她两只手掌将奶膘子挤得越发突出,苦恼地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就是认识啊......”
还有那奇怪的戏法,挂着细绳的铜钱。
“奇了!”
苍尘从未听过这等奇闻异事,再三确认,哪里还坐得住,搁下一摊子书笔,一股脑子冲出了大理寺。
广倾安那个莽夫定然不晓得,朱大人一定更疼这孩子!
许多多又看着墨迹未干的宣纸好一会,候在一旁的奶娘见状,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将门关上,将其落锁。
辙回到许多多身旁,奶娘将餐点从食盒里取出来,“多多,想吃什么,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