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颜的眸光更冷了。
颜如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悄悄停下筷子,打算将自己的这碗饭让给弟弟。
严婆子看到了颜如玉的动作,哼了一声,心里想着,晚上一定要减了颜氏的饭量,不能便宜那个拖油瓶。
颜臻玉到后头放好细竹,转回正堂,舒家人吃完饭都走了,丢了满桌的空碗。
颜如玉忙将自己的饭碗放到弟弟手里,心疼地帮他擦汗:“又去后山了?那边有蛇,你还是小心点。”
颜臻玉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没事,我带了镰刀,现在竹子都枯了,正好做扫帚,过几天赶集,就好拿去卖。”
“别累着自己,要我帮忙就说一声。”颜如玉心疼弟弟没父母照顾,而且颜臻玉也只比舒颜大了两个月,一直就是拿他当儿子般疼的。
说起来,颜如玉这么不受婆婆待见,一是因为她生了个女儿,赔钱货不说,还是断掌,会克亲人、克家业;二就是因为带了这么个儿子般的弟弟。
舒颜从村里人的闲聊中听说,娘亲颜如玉的父亲颜正梁是个穷秀才,性子耿直,他无意中发现前县令在童子试中有作弊行为,就义愤填膺地写状纸告状,结果被人反咬一口,说他破坏朝廷选拔人才的科举考试,全家流放西芦台。
那时颜臻玉才出生几个月,陛下仁慈,特准可以不随颜家流放,外祖母林氏就将颜臻玉寄养在舒家。
舒家担心会被亲家连累,一开始坚决不同意收养颜臻玉,还是舒颜的父亲舒顾和娘亲颜如玉苦苦哀求,才勉强同意……
颜臻玉吃饭很快,舒颜刚将桌上的空碗收到厨房,他就吃完跟过来了,轻声细语地道:“颜儿,你休息一下,我来洗碗。”
舒颜嗯了一声,退到一边,反正她不同意,小舅舅也会抢着干的。
舒颜看着小舅舅忙碌,心里觉得挺奇怪的,小舅舅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长大,居然气度俨然,不卑不亢。
一般来说,从小经常挨打受骂的人,要么个性胆小卑怯,要么脾气暴躁,可是小舅舅却是举手投足从容不迫、贵气逼人,若不是这身粗布衣裳,不认识的人见了他,肯定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
难道外公家的基因这么好?可是娘亲虽然气质温婉,却也没有这般的贵气啊。
舒颜坐在那儿胡思乱想,看着颜臻玉拿一点水,将所有碗浆着洗了一遍,又用干布擦干净,就摊开来,放到天井的空地上暴晒。
缺水,就只能多晒晒,免得碗发霉。
回到厨房,舒颜朝他嘿嘿一笑,从背后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装了大半碗米饭的碗来,悄声道:“下面有菜。”
颜臻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怎么藏的?”
要知道,每次舒颜将米饭端到正堂,严婆子都要查看一番的,一盆新蒸出来的米饭,动没动过,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