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突变让林亦否缓不过神来，只有一个词萦绕在脑海里：寄人篱下。尽管那个人是她的姐姐姐夫，但这也意味着她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撒娇任性恣意妄为。同时，她的人生将偏离原来的轨迹，被更多的人所束缚。

她几乎疯狂，买了连夜赶往B市的火车。雨水打着车窗上，灰蒙的天和枯黄的芦苇沾满雾气。火车声轰轰作响，她一夜都没有睡着。她在幻想林爸爸看见她时惊喜的模样。他会毫不犹豫地抱住她，然后带她坐上回家的车。

然而，当她走出B市火车站，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林爸爸住哪儿。偌大的城市，交错的十字路口却没有她可以前行的方向。冰冷的雨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颤抖的手始终无法按下拨通键。这时，她才明白，她没有勇气去找回那个曾爱她宠溺她的人，而那个人也再也不会回来。转身掏出包里仅有的一百块钱，独自踏上回家的路。

美好的事物就像一颗脆弱的玻璃球，一旦受到撞击就会遍布裂痕，直至破碎。她想到了季凌，她害怕他们之间也会有那么一天。

季凌安慰她说：“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保证。”

他比她高出半个头，月色倾洒在他的发尖。

然而，这一次，她没有信心了。

季凌又说：“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就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把自己弄丢了。

她说话变得轻声细语。

她开始察言观色。

她逐渐学会去体会他的感受。

她不知道这是成长固有的征兆，还是她害怕他从指间溜走，再也找不回来。

“如果我们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们一到法定年龄就结婚好不好?”

望着埋头背着历史年表的林亦否，季凌说道。

她靠着他的肩，柔声回答：“好。”转回头来，眼眶一酸。

她明白这份约定背后无尽的苍白，考上同一所大学的几率微乎其微。他成绩名列前茅，每次考试分出都能高出重本线几十分，而她成绩中等，长期在重本线附近徘徊。

没有具体的目标，没有约定具体的学校，两人朝着各自的方向努力。她挑灯夜战，没日没夜地复习背书。

他说：“你不用这样。到时我做错几道题就行了。”

她不想拖累他。

填高考志愿的时候，敲打着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她第一志愿填了A大，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心有灵犀。

然而结果不尽其然，他去了B市，距离她248公里。

她知道，她快要把他弄丢了。

她想要抓住他。

军训的时候，她偷偷从学校溜出来，坐上前往B市的大巴。这是她第二次来B市，每次都带着疯狂和悲伤的情绪，逃不过无力且痛苦的结局。

在陌生的城市里兜兜转转，雨淅淋淋地下，她一路问过来，终于找到了B大计算机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