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来时，宋旖萼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却没有出门。薛凝听萧珲抱怨过宋旖萼睡到日上三竿的事，便当宋旖萼还未起身，也就没有打扰，领了七月便匆匆出门了。

看来是想在坚帝上朝前先见上一面，想是昨日那个锦袋起了作用。

亮亮送了七月出门，回屋时见宋旖萼半倚在床榻上，目光深邃。

有时连最清楚宋旖萼心性的青姨也不明白宋旖萼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亮亮这个只认识宋旖萼一月多的小丫头又怎么明白呢。

宋旖萼到虫唱谷的时间并不长，只比薛凝早了一两日。

从前亮亮也从未见过这个病弱女子，所以她十分疑惑，一个并不常往的女子为什么能得到天巫与小姐的另眼相看？

平日里，多少名人贵族前来求医，不惜重金。可小姐连见都不见就将他们全都赶出去。

可宋旖萼不同，她自一进谷便得到优待。住在小姐的院子，由小姐亲自调理身体，连天巫都对她礼遇三分。

“亮亮，你说一个人如果死了还能再复活么？”亮亮正出着神，却被宋旖萼这无厘头的一句话一惊。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人死了怎么还可能复活呢！医书上有云……”亮亮正想引经据典来矫正宋旖萼脑子里那些怪念头，却见宋旖萼目光暗淡，想是触动了她的心事，只好住嘴。

只见宋旖萼颊边滑下一滴清泪，口中低喃着什么。

亮亮走近一听，不由得又是一惊，那唇齿间溢出的分明是“如果不能活，我又为何活着，我为何活”。

~

薛凝带着七月匆匆赶至坚帝寝殿，一个小侍卫模样的人已经在殿门外等候。

“王爷来的真慢，陛下已等候多时了。”小侍卫一见薛凝，便急匆匆上前，也不行礼，说话也不用敬语。

七月正想这个侍卫怎么如此无礼，薛凝却已快步向殿内走去，七月只好跟上。

内殿里，金丝软袍的坚帝坐在桌边漱口，昨日那个老太监在一旁伺候。

薛凝与七月行过礼后，坚帝便让薛凝向母妃请安去了，殿内只剩下了坚帝与七月。

“陛下唤民女前来所为何事？”七月低眉顺目道。

“姑娘说朕有心病，姑娘可知朕有何心病？”坚帝问道，苍老却精明的眸子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

“不过是内忧外患，国家疲弊。”七月如是说道，坚帝却好像并不满意，复问道，“那又何为内忧何为外患？”

“这……请恕民女无知，妄议国事。”七月作势要跪下。

坚帝摆手道：“不用如此惊慌，是朕有问于你。还有你如今替朕调理，虽无一官半职，但也算座上贵宾。”

“昨日你说受友人之托给朕一个锦囊，不知是哪位友人？”坚帝问道。

七月先是一愣，转瞬便笑答：“七月自小长于虫唱谷，自然是澹台族人。”

“哦，可是南华先生？”坚帝眼中有亮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