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让奴婢来吧。」

但总有将金刚钻化作绕指柔的人。

帐门被再次推开，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走进来。

她没有名字，沈承胤唤她「云儿」。

我看着云儿熟稔地为他上药，方知趣地退了出去。

她是沈承胤的侍女，也是沈承胤深爱的女子。

宫里的奴才趋炎附势，不愿跟在他身边，而云儿一跟就是十年。

她是绷紧沈承胤人性的最后一根弦。

上一世，云儿中了迷药，在御花园被发现与侍卫苟合，最后被乱棍打死。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能拯救坠入地狱的沈承胤。

所以云儿也不能死。

我暗暗下定决心。

7

今年的除夕夜，宰相府阖家团圆。

前世我讨厌这些场合，觉得虚伪烦闷。

经历过生死离别后，我反倒格外珍惜起与爹娘相处的时光。

团圆饭上，我爹满面红光。

「等开春，便和太子商量皎皎的婚事吧。」

我娘眼中含泪，虽有不舍，但也只能附和着点头。

我叹了口气：「爹，这太子非嫁不可吗？」

我爹把筷子一摔：「不然你想嫁谁？」

「我看九皇子就不错。」

我想试探下我爹的态度，也想暗示他别对沈承胤痛下杀手。

没想到他冷笑一声。

「你消息倒灵通。」

「前几日西域使者进宫，九皇子这草包竟大出了风头。」

「不仅策论胜过太子殿下，连骑射都把那蛮子比了下去。」

「皇上龙颜大悦，赏了他好多封地。」

我爹后面再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清了。

沈承胤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我不入流的小伎俩而被埋没？

「皎皎，不管你是否真的心悦九皇子。」

我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你只能嫁给太子。」

我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陷入迷茫。

太子曾说过，他母后就死在除夕夜。

想来今晚沈承胤也不好过吧。

我吩咐婢女拣了些点心，让她送到九皇子宫中。

只盼日后他杀我全家时，能顾及到这盒点心的情谊，留个全尸。

8

开春后，皇后娘娘在后宫设了赏花宴，邀全京城的贵族小姐来参加。

说是赏花，实则是在为各皇子挑选合适的皇妃。

太子生得好看，世人誉之：「濯濯如春叶柳，轩轩如朝霞举」，心仪他的女子自然最多。

纵使知道我是未来太子妃，那些小姐们也毫不避讳地往上凑。

若能被太子看上，哪怕是当个妾室，也可享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站在太子身侧，听着红粉佳人们的浅笑低吟，我心中无半点波澜。

我娘教会我，善妒是女子大忌。

百般无聊之际，我看到了沈承胤。

他身着玄袍，独坐在石凳上喝茶，没人愿意同他说话。

瞧他那锋利的眉眼，把周围花花草草都刮得凋敝了。

「皎皎似乎对九弟很感兴趣。」

太子冷不丁吓我一跳。

我连忙收回目光，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