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于世，为的只是一个仇字。

5

我与凌宴如是在青楼相识的。

那一天，醇亲王特意来看姐姐凄惨模样。

叶家有女，名为叶云舒，一曲鸣动京城，一舞惊艳四州。

醇亲王好色，一次出使南华，在宴会上看过叶云舒的鼓上舞，便非她不可，甚至用城池交换，求娶叶云舒。

那时候的姐姐已经和南华太子定亲，那时候的南华有叶宋两家坐阵，底气十足，那时候父亲说不嫁，便可以不嫁。

若没有那场变故，她该是南华最尊贵的太子妃，未来的南华皇后。

床榻之上，姐姐被醇亲王折磨致死，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死前还放心不下躲在衣橱里的我，死死盯着。

凌宴如进来收尸的时候看见了我，还有我身上刺着宋字的荷包，他便以为我是宋家人。我将计就计，说自己是宋家丫鬟爬床所生之女。

我拜托他帮我厚葬叶云舒。

凌宴如没有把我带出青楼，他说他势力还不稳定，护不住我。

他隔一个月来看我一次，给了嬷嬷足够的银钱让我不用接客。

他爱看我跳舞，他说我不比叶云舒差。

他更爱我在床榻上的本事，他说我天生媚骨。

他以为我是她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其实我是一匹藏在暗处的狼。

一次醉酒，他对我说

「笙娘，是我对不住你。」

「你的哥哥宋栖野，是被我害死的。」

「家国面前别无选择，他真傻，我说我是被大夏抛弃的士兵，他便信了。」

「我让人传话给他，说我们被围剿，他便只身一人来救我了。」

幸好他醉了，看不见我发抖的身体和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6

皇后邀我进宫参加中秋宴，我盛装出席，举手投足间尽显王妃之气。

「听闻王妃善舞，那便跳个舞助兴吧。」

我虽是青楼舞女，却也是王妃，在外臣面前跳舞是对我的折辱。

皇后是凌宴如的生母，她强势专政，后宫在她的把持下一片祥和，有出息的皇子都活不过十五岁。

皇后此刻的意思很明白，通过折辱我来让凌宴如知道，不要做逾矩的事情，她捏死我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我起身，换了舞衣，刚准备起舞，凌宴如开口了：

「母后，叔母近日身子不快，跳舞就算了吧。」

「哦？宴儿不是最爱去醇亲王府了嘛，可要多多关心你叔父叔母的身体。」

我冷眼看着这对母子阴阳怪气。

「多谢太子关心，我身体已经无碍了，这舞，跳得。」

七盘列于鼓前，只见我飞身下腰，长袖甩舞。一身红衫白底的舞裙，随着我踩鼓下腰的动作，整

个人如烈火燃烧般明媚。

这便是南华名舞—鼓上舞。

起初，筵席上尚有窃窃私语般的说笑声，男女宾客以手指着鼓上之人，言其身量之灵巧，覆面之朦胧。

男人们看向我的目光更加有深意，女人们也是更加鄙夷，窃窃私语我不愧是舞女，尽做些狐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