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连幽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他看着又开始掉眼泪的姚青梨，方才还萦绕在心头的躁意与不耐倏地消失不见，一种类似于怜惜的情绪渐渐变得明晰。

“你……”

安抚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姚青梨猛地弯下腰又抱起杯子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澄澈的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滑到颈项，最后隐没在衣领里。

慕连幽这才发现姚青梨上身的衣服几乎被酒水浸透了，此时正湿哒哒的黏在她身上，勾勒出女人玲珑有致的曲线。

慕连幽：“……”

——啪。

姚青梨把喝空了的玻璃杯往地上一摔，从四处飞溅的玻璃渣就能看出她这是把吃奶的劲都拿来摔杯子了。

“可惜姚青梨是个傻子！大蠢货！识人不清，又蠢又没良心！姚青梨不配做外公的好孙女，姚青梨就是个废物！”

“……”慕连幽涌到嘴边的呵斥又被姚青梨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他深呼吸两下，把手里的酒坛子放到一边，转而将抬脚就要往玻璃渣上踩的女酒鬼拖进怀里按住。

“老实点。”

姚青梨挣扎无果，盯着地上的酒坛子呆呆看了片刻，然后扭头盯着慕连幽，眼神阴恻恻的。

“你为什么不喝酒？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慕连幽：“……”这都是哪来的无赖台词？

“我就知道，其实你也看不起我。”

姚青梨垂下眼睫，眼珠顺着面颊落下，频频轻颤的睫羽像是直接划在了慕连幽心尖上，又麻又痒。

他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你确实蠢。”

“……”姚青梨登时哭得更凶了。

慕连幽气笑了。

敢情这是别的一概听不懂，只听得懂骂她的？

这头的慕连幽还在默默腹诽，那头的姚青梨已经一秒复活。

她划拉着两条胳膊，抻长了上身抱过一个酒坛子，目光殷切地望着慕连幽。

“我就是蠢，那慕连幽，你要不要陪蠢货喝酒？”

慕连幽这会儿不想喝酒，只想把某个蠢到家的酒疯子原地办了。

“不喝。”

姚青梨神情失落：“那我自己喝。”

她摩挲着酒坛，眼神一点焦距都没有。

“我妈妈说，这些酒是留到我嫁人的时候宴请宾客用的，但我这辈子大概是嫁不出去了，我还想着，虽然我们俩的关系不太正常，但你勉强也算是有资格跟我一起喝这个酒。”

她停顿了许久，抱着她的慕连幽却倏地沉重了呼吸。

姚青梨浑然不觉。

“我妈妈要是看到我们俩一起喝，说不定会觉得高兴呢？”

“但你不肯喝……”

她嘟嘟囔囔的自说自话个没完。

“那就算了吧。”

“把你的酒坛子抱好。”慕连幽哑声叮嘱了一句，然后就在姚青梨慌乱的惊叫声中抱着她站起了身。

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大的吓人，哪怕只用一条胳膊扣着姚青梨，也能走的四平八稳，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