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迟烨眸色一沉，倒是奇怪，“无人伤你，为何流血？”

苏婳咬着唇，她几乎昏厥过去，迷迷糊糊拉着宋迟烨的袍角不放，喃喃呻吟着，“我好疼......”

“无用！”宋迟烨拧起眉头俯视着她。这到底是一副什么样身子，动辄便凝泪流血。这样的人，怎么能为他刺探东宫的消息？

他踢开她，眸中一片杀意，“若不去杀人，便将你丢给些奴隶，杀伐随意。”

血浸透了她的罗裙，又绽开长长的血花。她的面色惨白，仿佛纸折的人一样，颤抖着取出那把七星匕首。

她想道，她因怀了宋迟烨的骨血被他灌下避子汤，如今他又弃她如敝屣，定要她去与那些肮脏的奴隶搏杀。眼下她身子羸弱，虚乏无力，绞痛如斯，去了铁笼中也是一死。与其成为楼上这些达官贵人博彩下注的看料，倒不如一死，那才叫干干净净。

苏婳眼里泫着泪，拔刀出鞘便朝白皙的脖颈抹去。伯嬴眼疾手快，抬起长剑便将她手里的匕首打飞出去。

苏婳吃痛，闷哼一声，绝望地阖上眸子。这一下不成功，再就没有解脱的机会了。

宋迟烨蹲下身来，捏起她的下巴，神色复杂，“连死都不怕，还怕杀人吗？”

苏婳不肯睁开眼，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声音愈发飘忽无力，想来已是极疲乏了，“奴不敢杀人，亦不愿杀人。奴违抗主人的命令，全凭主人责罚，奴没有半点怨言。”

倒似要悬崖撒手，不管不顾了。宋迟烨命令道，“睁开眼，看着我。”

苏婳抬起秀眸，撞到他一双深邃的凤目。

他声音平和，又带着一丝疏离。仿佛在对她说，也仿佛是说给自己听，“这长安城四下杀机暗藏，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卖你、辱你。死不难，难的永远是活下去。”

他既以这样平等的身份问话，苏婳原本一死的念头便逐渐打消。她的睫毛扑动着，微不可察地哽咽着，“奴杀不死他们。”

宋迟烨今日既赠她匕首，又带她来奴隶场，终究是不打算放过她。便道，“给你一夜时间，明日一早便去那笼中。”

他终究是心软了，命人将苏婳搀到雅间，又命伯嬴去请医官来看，伯嬴便找来了长雍。长雍因是宋迟烨的随行医官，因而与他一并在长安逗留。

那个叫长雍的医官方才把完脉，道“殿下，是数日前小产，未能好好调养所致。”

宋迟烨冷着脸不语。

长雍又道，“不过是腹内淤血未清除干净罢了。殿下放心，微臣所配避子汤药性刚烈，成效也是十分显著，保管此生断子绝孙。”

长雍还在自我陶醉夸赞，宋迟烨已一巴掌将他扇开。许是好一会儿不开口，他的声音竟有些嘶哑。

“滚！”

这一声呵斥，差点吓掉长雍半个魂，手忙脚乱地背起药箱惶惶惊惊地就要退下去。